核心提示：
走过了28个年头的东莞民办教育产业在2009年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
金融风暴的肆虐卷走了东莞大批企业、外来务工者及其在莞读书的子女。以招收新莞人子女为主的民办学校首当其冲，生源流失情况严重。
2月22日的厚街镇福民学校辞退教师风波或许可成为这次生源大流失的标志性事件。据悉，东莞市厚街镇福民学校一开学就流失了400多名学生，校方为减少成本，于当月22日辞退了多名教师，引起轩然大波。随后，被裁教师向当地劳动局提出仲裁。
东莞市教育局最新公布的民校春季招生生源流失统计显示，东莞各大民校年初在校生源比去年同期减少了3.4万人，在校总人数比去年减少了7.5%。
剩 民校太多 都“吃不饱”
背景数据：2002年至2006年，东莞每年新增民校达30~40所。至2008年年底，经批准开办的民办中小学达到237所。义务教育阶段非户籍学生在民办学校就读的有34.65万人，学位供求趋于饱和。
“现在民办学校太多啦，我们小小一个万江区就有10余家，今年还要新增几家，每家都吃不饱。”万江智新小学校长甘马生说，学校在今年春季招生中流失了400多名学生。
绝大部分学生是由于经济危机导致父母失业或收入下降而被迫转学。“现在全校仍有100多名学生未缴学费。”甘马生说。
据了解，在企业密集的镇区，倒闭、裁员令大批民工举家返乡，外地生源锐减，当地民校招生陷入困境，如长安、塘厦、石碣、清溪、凤岗、万江、寮步等镇区，都是外地生源流失的“重灾区”。
早在金融危机之前，生源不足的问题就已经困扰着东莞民办学校。教育业界认为，东莞早几年审批办校数量过多过快，从2000年初的十几所，快速发展到目前的237所，学校过剩问题在金融危机之前已经存在，现在生源锐减，这个问题就更加突出了。
寮步镇育贤学校校长周长松说，寮步镇现有新莞人子弟学校13所，如果能减少到6~7间，大家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
在市场生源急剧减少的情况下，是否会出现民校倒闭的情况？
“现在真正陷入经营困境的民校还是少数，这些民校的投资人不会轻易放弃，最差的结果也就是将民校卖给另一投资人继续经营，政府也不会允许学校倒闭的情况发生。”受访的一位校长如是说。
据了解，目前东莞已经有民校被转手经营。
涨？有人涨价 有人想降
高端民校：硬着头皮涨价
在没有任何政府支持和财政补贴的情况下，生源就是民办学校的生命线。东莞市南开实验学校副校长杜兴满说：“民办学校老师的工资、设备更新、校园建设等所需的资金来源于学费，没了生源也就是断了我们的资金链。”
为了缓解经营压力，部分生源稳定的品牌民校如南开实验中学、朝天实验小学、光明中学、东华中学等都在今年把每学期的学费调高1000~2000元。杜兴满表示，主要是为了提高老师的工资及更新学校硬件设备，“若不能留住优秀教师，学校就无法留住学生。”
普通民校：再苦也不敢涨
而普通的新莞人子弟学校在生源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更不敢轻言涨价。有一位校长说：“你想想，一个在工厂打工的普工年收入只有1万多元，但每年就要拿出两三千元来供一个孩子读书，如果再涨价，谁还会来我们学校读书？”
近日，记者在走访该校时，恰逢前来给小孩送课本的一位李姓家长。一提起涨学费的事，李先生就变得很激动：“现在1900元的学费都让我喘不过气了，再涨不是要我的命嘛！”他表示，要是学费上涨，他就要把小孩转回老家了。
“一般的普通民校如果每学期的招生数量达到1100~1200人，就可以保本，如果每学期招生少于1000人，那这间学校肯定要亏本经营。”寮步镇育贤学校校长周长松表示，现在周边已有几家民校招生数量只有几百人，经营非常困难。
即便如此，也没有学校敢明目张胆地降价招生。“如果再降学费，那根本就没有利润可言了。”寮步镇红荔小学校长孙南二表示。
困 谁挤压了民校生存空间？
“民办学校承受的压力是双重的，学校要生存下去，既要与其他民办学校竞争，还要与公办学校竞争！”杜兴满说出了东莞民办教育产业长期的隐痛。
作为一所新莞人子弟学校的“掌门人”，周长松心中的苦楚更多：“像我们这样的普通民校，每个生源每学期的收费都是按900多元的最低标准来收，还要应付一大堆的开支，这种情况下如何稳定和提高教师队伍的素质呢？教学质量提不上去，招生肯定大受影响，流失生源在所难免！”
“东莞政府每年无论在政策还是资金方面，对公办学校的投入支持力度都很大，而民办学校则需要自负盈亏，投资经营者面对的压力很大，若政府能一视同仁，在政策上、经济上适当给予优质民校一定支持，民办学校的办学之路不至于走得那么辛苦。”
“政府是时候应该认真考虑在近期出台对民办学校的帮扶举措了！”
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大多数接受采访的学校校长都把希望寄托在政府身上。
对话
学生：很害怕被退学
育贤小学五年级学生小华是众多交不起学费的学生之一。记者与她的一段对话，让我们看到了孩子内心的不安和忧虑。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是哪里人啊？来东莞多久了？
小华(以下简称华)：四川成都的一个小乡镇。
记：你们学费总共是920元吧，听说你还有400元没交？
华：嗯，爸爸妈妈从过年后就没发工资，我已经交的学费都是跟舅妈借的。
记：你知道爸妈为什么没钱交学费吗？
华：知道，都是金融危机不好，他们之前的工厂倒闭了，现在他们老是转厂。以前他们两人每个月的工资一共有1000元，现在转厂啦反而拿不到工资。
记：你也知道金融危机？
华：爸妈吵架的时候，我听到的。有时我劝他们别吵，他们还会骂我。我就只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
记：听说老师会催你交学费，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啊？
华：嗯，我心里很急、很害怕被退学。有时甚至吃不下、睡不着。
记：家里知道你这种情况吗？
华：我不想让他们知道，他们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给他们压力，也不要他们担心。
力不从心 难给学费
家长老王：
力不从心 难给学费
王建伟是为民小学一年级三班学生王博的父亲，5年前离开河南来到东莞开了一间小餐馆。
王建伟说，前几年辛苦赚了点钱把家里的债还了，没想到经济危机一来，不但店里每月2000元的盈利没了，现在还要倒贴1000多元。
“孩子这学期1900元的学杂费，我们真是一分都拿不出，只得低声下气地向朋友借。”
累死累活 每月一千多
教师小刘：
累死累活 每月一千多
“我们的福利为零，累死累活地拼命工作，每个月实际到手的工资才一千二百多元，没法评职称、没法落户，劳动与薪酬完全不成正比！”万江某民办小学教师小刘这样抱怨。
小刘每天平均工作时间超过12个小时。“每周上22节课，而且还要负责接送学生。”
早上6时开始去接学生，直到下午6时送学生回家后才能下班，“晚上学校还规定7时30分到9时，老师必须到办公室备课、改作业。”
学校给小刘提供的住房只有小小一间不到15平方米的平房，不仅要充当卧室，还要用作厨房、客厅，有些房间的地面还出现了裂痕。 文/记者张玉云、张晓嘉 图/ 记者庄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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