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文化在把自由、开放、自主、多元视为畏途的同时,日益向保守、封闭、控制、一统倾斜,在全球化时代到来之际,似乎早已忘记了邓小平同志的“三个面向”。
上周在清华大学参加一个有关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专题培训班,主要由从事教育工作的学者和官员授课。应当说,此次培训受益匪浅,但在与这次培训主题直接相关的大学文化与思想政治教育问题上,反而差强人意。无论是专家讲课还是学员论坛,人们谈到文化问题,不是广义文化,就是狭义文化,不是古代的传统文化,就是现代的红色文化,反而对文化传承到底要传承什么,却是语焉不详或讳莫如深。
今年10月1日是邓小平同志“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题词发表28周年。这个题词,是邓小平同志在改革开放初期,针对“文革”对我国教育事业的严重破坏而题写的。这个简称为“三个面向”的题词,作为我国教育事业的指导方针,具有战略的、深远的意义。按照我的理解,“面向现代化”,体现的是“向新看”的思维;“面向世界”,体现的是“向外看”的思维;“面向未来”,体现的是“向前看”的思维。在一个由从事教育工作的成员作为授受双方的培训班上,“三个面向”的教育方针,竟然无人提及,似乎并非遗忘与疏忽,大约与近年来的“左”倾回潮直接相关,而这种思潮在具体表现上恰恰与“三个面向”的教育方针背道而驰。
在教育的“原问题”上,有人指出,文化的本质是“人化”,大学文化的本质是“化人”。这本来是没有错误的。然而,在一些讲课与发言中,却在强调“修身养性”、张扬“红色传统”,有人甚至说,公民教育是素质教育的最低标准。从这些观念中可以看出,国内一些高校的大学文化与思想政治教育,仍然以“统一思想”、“保持一致”为根本标志,他们所培养的并不是具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现代公民,而只是“驯服听话”的“羊群”,而这距现代公民意识,何啻十万八千里!这样的教育不仅不可能培养出具有民主素养、法治精神、独立人格的公民,而且这种以矮化人格、僵化思维、孱化意志为特征的“化人”机制与过程,显然体现了更多“向旧看”的特征,这显然是不符合邓小平同志“面向现代化”的要求的。
在思想文化领域,动辄强调“中国国情”、“中国特色”、“中国模式”,不承认或回避人类共同创造的文明成果,丧失了党在改革开放初期主动地、积极地、谦虚地向外国学习的精神,仅仅因为GDP老二,就有了“中国没有榜样”的底气。这种“风景独好”、“妄自尊大”的精神状态,如同一个刚刚填饱肚皮的饿汉大声宣布“唯我幸福”一样可笑。不是不应正视“中国国情”,不是不应体现“中国特色”,如果这种强调过于偏执,过于极端,甚至出于意识形态的考虑,把中国变成与世界格格不入的“异端”与“另类”,只会适得其反。在一些人眼里,一切外来的东西,都是欧风美雨,都是“敌对势力”;一切舶来的东西,都是欧风东渐,都是“西化”、“分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完全不承认世界上存在着人类共同的文明与价值,完全忘记了国人曾经大肆宣扬过的“放之四海而皆准”,也完全忘记了马克思主义原本就是西方文化的组成部分。这种只承认文化的本土性、民族性、内生性,而且眼睛向内、自我膨胀、拒绝接受人类共有文明,反映的是典型的“向内看”的思维,也是对邓小平同志“面向世界”要求的公然背离。
在继承传统方面,在有关的讲课与发言中,无论文化、道德还是政治,不是千百年前的“礼义廉耻”、“慎独”、“修身”,就是数十年前的“红色文化”,甚至怀恋“前改革开放时期”。继承本民族的原有文化没有什么不对,但当视野与焦点只集中于远古的文化遗存与过去的政治记忆,面对当代世界民主化、信息化的时代潮流,面对人类共同创造的文明成果,面对带有鲜明时代性、普遍性、规律性的文化因子与文化形态,视若无睹,置若罔闻,抱持着古墓葬或线装书这类古老的文化遗存,抱持着并非没有可议之处的“红色遗产”,抱持着已经被我党抛弃了的计划经济,品鉴着,欣赏着,陶醉着,试图从中发现比宇航时代、网络时代更为先进的文化要素,这种以“向后看”为特征的思维方式,与邓小平“面向未来”的要求,构成了多么鲜明的反差。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令人困惑的情况呢?冥思苦索不得其解,忽然恍然大悟,我以为,这与“文化传承”这个要求有着直接的联系。“传承”者,传递、传接、薪火相传之谓也;继承、承受、一脉相承之谓也。这一概念本身,从开始就确定了在文化问题上“向旧看、向内看、向后看”的文化基调,这就是为什么是“文化传承”,而不是“文化创新”、“文化引进”、“文化发展”的主要原因。这种关于文化传承的学习与讨论,很大程度上体现的是大学文化在把自由、开放、自主、多元视为畏途的同时,日益向保守、封闭、控制、一统倾斜,在全球化时代到来之际,似乎早已忘记了邓小平同志的“三个面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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